如果有一天新西兰人统治了地球，那么世界第一线上百科全书一定会改叫“Kiwipedia”。
Kiwi是谁？新西兰一大萌物。图片：kiwisforkiwi.org
新西兰人热爱几维鸟算是出了名的，就连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更常说“I’m a kiwi”，而不是“I’m a New Zealander”。前段时间，新西兰合议改个国旗，其中也有带着几维鸟图样的国旗入选。
新西兰的超级萌物
新西兰的国鸟是几维鸟，而猕猴桃因为长得和它相像，所以被叫做kiwi fruit，荣升为新西兰的国果。那么，国花呢？反正我没有听说过什么kiwi flower。什么，你说西兰花？
好了言归正传。几维鸟是无翅鸟科无翅鸟属下五种现生鸟类的统称，今天的主角北岛褐几维brown kiwi（Apteryx mantelli）是其中之一。
北岛褐几维，五种几维鸟之一。图片：Tui De Roy
另外四种几维鸟分别是：
南岛褐几维tokoeka（A. australis）
欧加里托几维rowi（A. rowi）
大斑几维great spotted kiwi（A. haastii）
小斑几维little spotted kiwi（A. owenii）
几个几维鸟亚种及其分布。图片：Fraser Iet al. /Department of Conservation（2009）、Mitchell et al. / Tetrapod Zoology（2014）
在上个世纪末，北岛褐几维brown kiwi还和南岛褐几维tokoeka被看作是在不同分布地的同一个种。然而最新的遗传学证据表明，看上去类似的它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这是南岛褐几维tokoeka。图片：Allie_Caulfield / wikipedia
不会飞是有原因的
分类学上，几维鸟属于平胸总目（Ratitea），它们的胸骨之上不具供胸肌附着的凸起——龙骨突，因而没有足够的力量像别的鸟类一样飞行。我们熟知的鸵鸟、鸸鹋[ér miáo]、鹳鸵等，都属于这个目。
图中的鸸鹋又被人称为澳洲鸵鸟。图片：amazing-creature.blogspot.hk
在不能飞这件事儿上，几维鸟比其它平胸目的动物们有着更多的理由：它们的翅膀严重退化，留下的痕迹被埋在羽毛中，以至于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到；它们的羽毛柔软得像哺乳动物的毛一样，同时也没有像鸟类一样的廓羽。
其羽毛柔软而细密。图片：tx.english-ch.com
新西兰偏居一隅，岛上有众多不会飞的鸟，许多为本国独有，这些鸟包括鸮鹦鹉、南秧鸟、新西兰黑秧鸡和鸸鹋等。在人类登上新西兰岛并带来哺乳类猎食者之前，新西兰的肉食者一直是鹰类，不飞并且躲进树丛的策略更有利于众鸟从鹰爪下逃命。于是经过环境的选择，岛上一些鸟类向着不飞的方向演化。
鸮鹦鹉我们讲过呢。图片：BBC
有人把几维鸟和鸭嘴兽一起归为物种演变过程中过渡的物种，因为几维鸟有些方面太像哺乳动物了。除了柔软细密的羽毛外，它还具有低于绝大多数鸟类而类似于哺乳动物的体温，比大部分鸟类多出了一个双卵巢，有着异于大部分鸟类空腔骨骼而近似于哺乳动物那被骨髓填充的腿骨。而且，几维鸟还是世上唯一鼻孔长在喙顶端的鸟。
看见鼻孔了吗，在喙的顶端。图片：tx.english-ch.com
毛利人的kiwi传说
当地的毛利人中还流传着关于几维鸟的传说，某次森林圣火把几维鸟的羽毛都烧焦了，于是它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它们的名字“kiwi”也是毛利人给取的，因为几维鸟叫声高亢尖锐，音同“kiwi”。一个小眼睛短翅鸟这样叫当然是很萌的，但新西兰人自称“kiwi”，这显然有卖萌嫌疑。
投以鄙夷的小眼神（大雾）。图片：Tui De Roy
毛利人与几维鸟渊源颇久。他们认为几维鸟受森林之王——塔尼玛胡塔（Tane Mahuta）的庇护，古时会举行类似于祭祀仪式的捕猎几维鸟的活动，被捕获的几维鸟的毛与亚麻一起，编织成一种叫做“Kahu-kiwi”的神圣斗篷。
毛利人所谓的“神圣斗篷”。图片：stuff.co.nz
斗篷常专属于酋长，是荣誉的象征。举行这种仪式活动的传统在当今毛利人中仍在延续，不过只有自然死亡或意外被车辆撞死的几维鸟羽毛才能被用来制作斗篷。在新西兰的马路上，你会经常见到一些注意几维鸟的标牌，这不是卖萌，而是告诉你：几维鸟出没，开车留心点儿。
爱护国鸟嘛，开车要当心。图片：123rf.com.cn正版图库
白天夜晚超不一样
几维鸟眼睛小，视力不佳，五米外雌雄莫辩，十米外人畜不分。它们白天经常撞墙撞树，但到了夜里，就像换了一只鸟。这些看上去呆呆的家伙不仅夜视能力好，而且嗅觉发达，在鸟类中居次席，略逊于秃鹰。它们依靠着长嘴和顶端的鼻孔，拣食蚯蚓、蜘蛛、昆虫等等，一抓一个准。当然，一些好吃的植物果实也不会放过。
探寻食物中。图片：Tui De Roy / NPL
鼻孔长在顶端虽然能提高嗅觉能力，但嘴扎进土里取食的方式使得几维鸟需要经常在取食后，通过剧烈地呼气以排除鼻孔里的泥土。有时候几维鸟还会改善伙食，曾有报道几维鸟捕食小龙虾和鳗鱼。
当然，它们也会被其他物种所捕食。有影像记录显示，几维鸟遇敌时以呆萌取胜——猝然临敌时，几维鸟会突然定住，一动不动，当天敌质问“你瞅啥”或注意力分散时，它们便迅速逃跑。
瞅啥？（设计对白）图片：Tui De Roy
由于新西兰原本没有什么厉害的夜间杀手，这套“瞅你咋地”策略颇为有效，但是碰到了见过世面猫、狗、鼬，几维鸟就只能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了。为了保护这些濒危的鸟类，新西兰政府不得不出台法规条令，让居民控制宠物猫的夜行时间。
据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介绍，其实几维鸟远不像人们看起来和以为的那样憨厚笨拙，同类几维鸟间经常会因争夺领地而用锋利的爪子互殴，甚至在面对入侵领地的饲养员也毫不畏惧地采取“hit-and-run”战术，踢完就跑，消失在灌木丛中。
挖洞作巢，孵雏鸟
在婚配制度上，几维鸟选择一夫一妻制。一家人其乐融融，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盖房子，有些几维鸟家庭在活动范围内，会挖几百个洞当巢穴。
躲在洞中。图片：kiwisforkiwi.org
成熟的几维鸟雌鸟，和鸡差不多大。但是它们能产出巨大的蛋，重量差不多能有雌鸟体重的三分之一，只比鸵鸟蛋小一点点，与鸸鹋蛋大小相当，看看下面这张图你就知道了。
和其他鸟蛋相比，你就知道这几维鸟蛋有多大了。图片：Zureks / wikipedia
几维鸟蛋的蛋黄比例占到60%，远高于通常鸟类的30%～40%。刚出生的小几维鸟具有很大的一个外部卵黄囊，这提供了雏鸟在出生后一周的营养。要生这样一个巨大的蛋，母亲要吃平时几倍量的食物，同时为了保护蛋，走路时双腿要与蛋同宽。
怀着蛋的几维鸟雌鸟。图片：audubon.org
事实上几维鸟并不肥，如果你看到特别肥胖的几维鸟，有可能是怀着超大鸟蛋的几维鸟妈妈。雄性的北岛褐几维鸟和小斑几维鸟会承担全部孵化工作，而其他种类的几维鸟则双亲轮流孵化。北岛褐几维鸟每窝产两个蛋，每年要产蛋两至三窝，是几维鸟中年产蛋最多的。
为什么它们的蛋这么大
对于几维鸟产如此巨大的蛋的事实，有假说认为几维鸟曾和恐鸟、象鸟一样曾是大型的平胸目鸟，其个体变小是在后来的演化过程形成的，而蛋却仍保留了原始的大小。也有人认为，在人类登陆新西兰之前，岛上几乎没有窃食蛋的哺乳动物，而更大的蛋拥有更多的营养和更高的成活能力。
孵化不久的几维鸟宝宝。图片：animals.sandiegozoo.org
人们曾经认为非洲鸵鸟与一度生活在马达加斯加、现已灭绝的象鸟为同一支，而几维鸟与同在澳洲生存、已灭绝的恐鸟为同一分支。但通过对平胸目进行基因组和线粒体基因组测序，发现了与之前假说相反的事实：象鸟与鸵鸟亲缘关系较远，而与万里之隔的几维鸟关系最近。
已经灭绝的象鸟。图片：Monnier / wikipedia
为了解释这一事实，最新的假说是：冈瓦纳大陆（南方大陆）在漂移过程中，马达加斯加岛首先分离了出去，隔离了恐鸟；而后几维鸟的祖先迁徙到了更靠南的地方，在新西兰岛分离之前到达了那里，并定居下来。由于当时新西兰已有大型的陆生鸟类恐鸟存在，几维鸟无法与之抗衡，只能在夜里活动，逐渐适宜夜间生存，最终变成了今天的几维鸟。
图片内容： A、大陆漂移学说示意图；B、曾经平胸目亲缘聚类；C、基因组测序得到的亲缘聚类。图片：Mitchell K Jet al. /Science（2014）
它们基因多样性不高
基因组数据库还显示，几维鸟群体基因变异较少，多样性低，基因家族相对单一，这些都使得几维鸟种群处在濒危的边缘。当然新西兰政府已经采取了行动，除了保育中心和控制捕食者的活动外，还在野外建造了许多木质小巢，供几维鸟居住。
开展几维鸟相关的保育工作。图片：Tui De Roy
前几年，两只非常罕见的白色几维鸟在布鲁斯国家野生动物保护中心出生，白色几维鸟只有在双亲均具有隐性基因时才可能产生，新西兰人民举国振奋。然而悲剧接踵而至，这两只“白雪公主”尚未满月，就在保护区内被“神秘杀手”杀害。
十分罕见的白色几维鸟宝宝。图片：audubon.org
根据作案现场的情况，专家推测凶手很可能是鼬，一种随着人类入侵新西兰的小型食肉目动物。同时遇难的还有五只毛色正常的北岛褐几维，对，事情就发生在保护区保育人员的眼皮底下。
小小的生命面临危险
在人类的密切监视之下，几维鸟的命运尚且如此，我们不得不为更多的几维鸟宝宝丹心。事实上，95%的几维鸟在成年之前，就被猫、白鼬以及各种随着人类登陆新西兰的猎手们杀害了。一个世纪之前，新西兰的几维鸟数量以百万计，而如今，北岛褐几维的种群数量估计只有35,000只上下。人类的活动对于几维鸟的影响，实在是令人胆寒。
图片：Tui De Roy
不过好消息是，虽然发生了白色几维鸟被害的悲剧，但是从整体上来看，新西兰采取的各种保护措施正在逐渐奏效，几个保护区内的几维鸟数量有显著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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